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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人的民主观

一直有一项工作在默默的展开,那就是对那些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的解构工作。长期以来,以二元论为哲学基础,以资本增殖逻辑为动力,以个人主义为表现,以普世主义为价值标签,以所谓宪政民主为政治诉求的意识形态,统治着我们的思想界、文化界、舆论场上的人的头脑,这种强大的统治也间接的渗入现实政治统治者内部,同时,也深入到一般群众生活当中。这种意识形态的统治到今天依然非常强大。但是,也一直有一种更为深刻的力量在从事着解构这种意识形态的工作,虽然,这项工作非常艰难。王绍光先生大约是比较早的向那种意识形态开火的学者。王绍光们的开火并不是大喊大叫的,而是,通过真正的调查研究、深入思考、有理有据的展开的。因此,这样的文章读来让人信服。平时,惯于大喊大叫的反对者们,往往在王绍光这样一批学者面前显得底气不足。就如文章中所引证的“中国大陆有27%的民众认为,本国的政治制度是完全民主的;50.4%的民众认为,本国的政治制度是民主的,但存在某些小问题;持这两种判断的民众加在一起高达77.3%。认为中国并非民主的人只是极少数,仅占民众的1.7%。”面对这样的数据,反对者们能提出怎样的反驳呢?正如王绍光所说:如果有人对此断言,中国老百姓把本国政治制度看作民主是种误判,那么他们自己才是被偏见蒙住了双眼;如果有人断言,中国老百姓太愚蠢不了解民主为何物,那么他们根本不配谈论民主。民主就是人民当家作主,谈民主首先要相信人民大众的判断力,而不是把民众看作扶不起的阿斗。那些把自己看作启蒙者、救世主的人实际上是民主大道上的绊脚石。

今天,我们可以高兴的看到在思想界、在舆论场、在各行各业,这项解构工作已经深入开展,并不断壮大。因此,曾经的、并且还继续残留的意识形态统治者们,感到了不舒服。无奈大势所趋,浩浩荡荡。中国近现代历史上那样一段无底线的自我否定的阶段即将过去。我们并不把这段历史看做完全没有必要弯路,恰恰相反,我们把它看做一段历史展开的必然环节。然而,新的环节即将出现,旧的环节即将被扬弃,这是历史的必然。这种必然的展开就体现在这项解构工作的深入开展之中。

代表型民主与代议型民主

王绍光

*年6月4日,作者出席了由巴黎第八大学等法国学术机构举办的主题为“TheTransformationofPoliticalRepresentationinChina”的学术会议,并以“RepresentativeDemocracyvs.RepresentationalDemocracy”为题做主旨发言。这篇发言便是本文的基础。作者衷心感谢各国学者在会上提出的评论与建议。

王绍光,男,年生于武汉。北京大学法学学士,康奈尔大学政治学博士,曾任教于武汉堤角中学、耶鲁大学政治学系,现为香港特别行政区策略发展委员会委员,中国文化论坛理事,香港中文大学政治与公共行政系讲座教授、系主任,香港中文大学中国研究大学服务中心主任,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长江讲座教授,重庆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兼职教授,英文学术刊物《TheChinaReview》主编。

一、前言

过去二十多年,有两种世界观一直针锋相对。

第一种世界观体现在已故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的一句口头禅里:“你别无选择。”(Thereisnoalternative.)据统计,撒切尔在其讲话中使用这个口头禅达五百多次,以至于有人给她起了个绰号,叫“Tina”。所谓“别无选择”,是指除了在经济上与政治上实行自由主义,世界已别无选择。

年初夏,日裔美国人福山把撒切尔的“别无选择”说上升到了历史哲学层面,发表了一篇论文,题为《历史的终结》。在这篇名噪一时的论文中,福山断言:“20世纪开始时,西方对自由民主的最终胜利充满了自信;到20世纪接近尾声时,似乎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。结局不是像某些人曾预料的那样,出现了‘意识形态的终结’或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之间的趋同,而是经济和政治自由主义完完全全的胜利”。福山之所以敢大胆预测“历史的终结”,是因为在他看来,人世间已不再有关于“大问题”(例如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)的斗争与冲突;人类社会已抵达意识形态演化的尽头,西式自由民主制度已无可争议地变为各国独一无二的选择。此后,人类面临的唯一问题是如何实施西式自由民主的具体技术细节。在那篇文章的结尾,福山几乎难以掩饰自己的得意,却故意流露出一丝胜利者不再有对手的失落感。据他说,历史终结以后的世界将会变得非常无聊:不再有艺术与哲学,只有在博物馆里才能看到它们的痕迹。

今天,虽然撒切尔的“别无选择”说、福山的“历史终结”说已成为学界与思想界的笑柄,但其变种仍花样翻新,不断出现。不少人不再使用“别无选择”、“历史终结”之类的说辞,但他们依然坚信,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今天就是其他国家(包括中国)的明天。

第二种世界观体现在反思全球化运动使用的两个口号里:“拒绝单一选项,拥抱无限空间”(Oneno,manyyeses);“另一种世界是可能的”(Anotherworldispossible)。这里被拒绝的就是撒切尔们、福山们鼓吹的经济与政治的自由主义。

这两种世界观的对立首先反映在对资本主义的看法上。经过年以来的金融危机,前一种世界观在这方面已处于守势。但在民主问题上,前一种世界观似乎依然坚挺。虽然西方民众普遍对竞争选举出来的官员不信任,虽然一些西方思想家呼吁超越“选主”,倡导参与民主、协商民主、抽选代表,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,西式代议制民主是当代唯一可欲与可行的民主制度,各国的不同只是代议制的不同形式。不管是采取总统制还是议会制,执政者只能通过不同政党之间的竞争性选举产生。这种世界观不仅在西方国家占主导地位,在其他国家(包括中国)也颇有影响。

本文的基本论点是,代议型民主只是一种金丝鸟笼式民主,不应是、也不可能是唯一可取的民主形式。相反,尽管存在这样那样的缺陷,中国实践着的代表型民主具有巨大的潜力,它意味着另一种形式的民主是可能的。

把西式民主称为“代议型民主”恐怕没有太多异议,但把中国的政治运作称之为“代表性民主”也许会遭到国内外不少人的质疑。说到中国,这些人往往会不假思索地给它的政治体制贴上一个标签:威权主义政体。问题是,在过去几十年里,这个标签像狗皮膏药一样被随处乱贴,从晚清时代开始,一直到民初时代、军阀时代、蒋介石时代、毛泽东时代、邓小平时代、江泽民时代、胡锦涛时代、习近平时代无一幸免。中国政治在此期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贴在中国政治上的标签却一成不变,这岂不是荒唐?这个概念与其说是学术分析工具,不如说是意识形态的诅咒。由于一个简单的“威权主义”标签说明不了任何问题,且无法与历史上、国内外其他“威权主义”政体区隔,于是,在当代中国政治研究中,我们就看到了一大堆带形容词前缀的“威权主义”,包括“有活力的威权主义”、“适应性威权主义”、“参与性威权主义”、“回应性威权主义”、“高认受性威权主义”等,不一而足。这些前缀形容词听起来往往与“威权主义”相互矛盾。如果一个政治制度“有活力”,并带有“适应性”、“参与性”、“回应性”、“认受性”,把它叫做“民主”岂不是更合适吗?

本文把中国的实践定义为“代表性民主”,并将讨论:什么是代议型民主?什么是代表型民主?两者之间有哪些区别?各自有什么特点与优劣势?但在讨论这些问题之前,也许有必要先从一个看似矛盾的现象说起。

二、一个“悖论”?

西方主流意识形态有一个似乎不证自明的基本假设:只有领导人经由竞争性选举产生的制度才会享有认受性,而威权主义体制不可能获得民众的广泛支持。但大量实证调查数据表明,被贴上“威权主义”标签的中国体制一直受到绝大多数老百姓的拥戴。

近年来,全球最大的独立公关公司,爱德曼国际公关有限公司每年都会发布《爱德曼全球信任度调查报告》(EdelmanTrustBarometer),其最新报告于年初公布。这份报告发现,中国公众对政府的信任度比年上升6个百分点,达到81%,仅低于新加坡,在所有被调查国家中居第二,远高于美国的53%;就各国平均而言,公众对政府的信任度仅为48%。实际上,在过去历年的爱德曼调查中,中国公众对政府的信任度一直在各国中名列前茅。

不仅爱德曼的调查如此,在过去二十年里,不管是什么人进行调查(包括那些对前人调查充满怀疑的外国学者),不管用什么方式进行调查(包括最严格意义上的随机抽样调查),不管被调查对象是农村居民还是城市居民,最后的结果基本上大同小异,即中国政府在人民群众中享有高度的信任感。现在,在熟悉调查数据的学者圈里,对这一点已经没有任何异议。例如,在一篇发表于年的文章中,约翰·杰姆斯·肯尼迪的归纳是:“自20世纪90年代初期以来,所有旨在检验民众对中共看法的调查都显示,七成以上的调查对象支持中央政府与共产党领导。无论调查的提问方式如何变化,结果全都一样”。又如,年,布鲁斯·吉利与海克·霍尔比格在一篇合写的文章中总结道:“虽然关于中共政权稳固的原因何在还存在不同看法,但具有广泛共识的是,中国的现今政权在人民大众中享有相对强有力的支持”。年以后进行的研究全都得出与这两位学者毫无二致的结论。

我们可以用两种方式概述上述现象:一个“威权主义”体制受人民拥护的程度比很多“民主”体制高得多;或一个受人民拥护程度如此之高的体制却被贴上了“威权主义”的标签。无论怎么概述,看起来都是矛盾的。

为了摆脱这种矛盾,那些不愿放弃“威权主义”帽子的人想出了各种各样的说辞。据他们说,毛泽东时代的政府之所以支持度高,那得归功于高压手段加意识形态灌输;改革开放以后的政府之所以支持度高,那得归功于经济持续增长以及被煽动起来的民族主义。总之,中国民众对政府的支持度高不是因为其体制好,而是因为暂时存在一些有利条件。他们的潜台词是,不管中国民众现在对政府的支持度有多高,这个威权主义体制终归是难以持久的。

然而,严谨的学术研究证明这些貌似合理的说辞其实毫无根据。在分析“亚洲民主动态调查”数据的基础上,台湾大学政治学教授朱云汉得出的结论是:“这些说法的解释力并不像西方很多中国问题专家期待的那么强。没有任何扎实的证据表明,中国政权的民意基础高度或完全依赖其耀眼的经济表现,或依赖其对民族主义情绪的操控”。同样,在系统分析数据的基础上,留美学者唐文芳及其美国合作者也批驳了上述种种说辞,认为它们统统站不住脚。

要摆脱上述矛盾,其实很简单,只要摘掉“威权主义”的有色眼镜,中国体制认受性高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了,它反映在三方面:第一,从需方看,中国人总体而言更偏好代表型民主(或实质民主),而不是代议型民主(或形式民主);第二,从供方看,中国已发展出一套代表型民主的理论与运作方式;第三,从效果看,代表型民主的实践使得中国的党国体制能较好地回应社会需求。简而言之,中国体制之所以认受性高,是因为中国践行了一种符合本国民众心愿的新型民主——代表型民主。

三、中国人的民主观

民主的原义是人民当家作主。然而,如果问到人民当家作主的含义与实现形式,世界各大文化圈里的人民理解未必相同。今天世界上,绝大多数人都同意“民主是个好东西”的说法,但对那个被叫作“好东西”的“民主”理解却非常不同。我们切不可想当然地认为,既然大家都喜欢民主,他们支持的就是同一种东西。西方不少人自负地相信,只有他们对民主的理解才是正宗的、对民主唯一正确的理解,这是文化霸权主义的表现。实证研究表明,东亚的民主观有其独特之处,儒家文化圈的民主观有其独特之处,中国的民主观也有其独特之处。如果有人不去追求中国人自己理解的那种民主,而是费尽心机试图在中国复制西方人理解的那种民主,他们在任何意义上都称不上是“民主派”,因为他们背离广大人民群众的意愿,违背了民主第一定律:人民当家作主。

对民主的理解可以大致分为两大类,一类从形式上理解民主,另一类从实质上理解民主。前者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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