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懿荣年谱长编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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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绪十一年乙酉(年)四十一岁

是年,朝廷举办乡试考官的选拔,因病未能参加。

正月,致缪炎之函。云“赐谕只悉。张佳允本《华阳国志》,去年中弢夏间过谈取观,荣正在病中,以对渠所得顾校本。去后尹伯圜世兄代检,未悉(尹乃丁酉世侄,腊间东归,善刻印)入何箧。中弢正月上旬亦来假,尚未翻着,容检出,专人先呈钧览,较《陶隐居集》易检也。顾只见《汉魏丛书》本,仞为张本,破口大骂,甚属鲁猛可笑。中弢取对时,亦大笑之,乃知涧苹老翁亦靠不住也。乾、嘉老辈,皆以挖颊之张刻本为宋本,不知即张本。《戒壇祠图》既未蒙赐题,谨以赐札装附矣,以纪一时故宝。伯熙有明人影钞宋本《韵补》,谓又胜影宋本,且言连筠簃本甚劣。当年张石舟知骂戴东原,不识已谬又过之也。徐徐亦当借出,奉吾师一校,荣再过录。荣病未已,病未能也。荣力疾叩覆。昨疾又发。”

同月,又致缪炎之函。云“夫子大人钧坐:新春伏想起居万福,定如颂私。门生病仍未复元,不克出门。前呈鉴入志之《戒坛合祠图册》,如蒙题就,厂市既阑,将付装池,伏祈赏还。再前吾师曾以厂肆影宋钞本《韵补》,移较连筠簃本,可否惠假一录,即行恭缴,不敢点污。又吴才老《尚书裨传》,王西庄光禄曾据引入所注《尚书》,不知世间尚有此本,及吾师曾见与否?并祈示知。肃叩福安。门人懿荣叩上。”

五月,经翁同龢和潘祖荫介绍,服潘霨(伟如,江西巡抚)方甚效。“早间站班晤盛伯熙,知王莲生病剧。伯熙嘱代请潘伟如。作札延之,复信明日巳正到诊。”(《翁同龢日记》四月二十六日)

作《病起即事书视同人并索和诗》:

廿年冷宦意萧然,

好古成魔力最坚。

隆福寺归夸客夜,

海王村暖典衣天。

从来养志方为孝,

自古倾家不在钱。

墨癖书淫是吾病,

旁人休笑米癫癫。

夏,潘祖荫来访。谈及元人别史,尚有《站册》一种,不记卷数,凡钞为六十本,徐星伯家有之,若能访得,足成四元别史矣。

夏,致缪炎之函,云“赐谕只悉。钧体受暑,未能出门,伏望珍摄。门生向不畏病,总觉吾气能为吾身作主,无所忌惮,今则窘矣,殆天教之也。古人四十曰壮,方书谓四十始衰,自门生一身揣之,此近古之说为可据也。蒙代恳一梧先生所刻书领到,叩谢,并恳赐为转达。又承厚贶多种,即容受读,感激无似。郑堪师昨来,言及元人别史,尚有《站册》一种,不记卷数,凡钞为六十本,徐星伯先生家有之,若能仿得,足成四元别史矣,恐难有此奇缘也。《经世大典》、《尚书裨传》、明《文渊阁日》尚有完书,计刻下不知在某省某乡梁上架下灰尘中,若门生只可与吾师病中想象耳。松溪昨未回寓,不知何出,容即尊致。专肃覆叩侍福。门人懿荣谨启。”又“原函敬缴。门生又得明本《晏子春秋》,与伯羲所得孙氏底本吴山尊所翻者同。又得宋本《刘后村集》二十卷,未见著录,宋人选定者。”

秋月,致缪炎之函,云“赐谕只悉。书两种领到,荣愿留下,当以原值付杨估,其来荣即告之。如先到师处,请即饬其拨入荣名下可也。《胆巴碑》墨本的真,跋已擬就,稍精壮时即书上,不至迟误。《华阳国志》检出奉呈,不稍迟也。同学多人盼吾师入闱(松溪尤甚)。惜江南张謇,四川杨锐,必为旗、奉、直、东人料理之矣。《高丽王碑》晋义熙间刻,潘师有之,何不借观?肃覆夫子大人。门人懿荣叩上。”又“荣今年以疾,不得考差,可谓真得吾师衣钵者。山东亦只放谢门生一人,冯不在此数也。”

秋月,为缪炎之跋《胆巴碑》墨本。

仲秋,致缪炎之函,云“命题赵书《胆巴碑》卷,题就敬缴,袱并纳上。门生久病初愈,体气未复,书不能工,请费君阅后裁去,始觉干净。敬叩节喜,夫子大人。门人懿荣叩上。”

再致缪炎之函,云“夫子大人坐下:前蒙赐谕,敬悉一是。门生病又发,未克肃覆。鬲昨又四宿未寐,备乏益甚,稍愈再当侍侧。种承慈注,感激无地。《黄御史集》刻成,谨以寄川大纸样本各一部呈纳。《麟角集》尚未讫也。蒙饬钞《亲征录》,至叩!门生拟并《经世大典》、《马政》与《元秘史》三种元别史并刻之,不入丛书,再求精整,惟再访一元别史未刻者,足四种则佳矣。伯羲属件,已遵示传知,渠极感泐待命。力疾草上,敬叩喜安。门人懿荣谨启。沈吟樵名、鹤樵名,祈示知。”

八月,刻《麟角集》成。时患痢疾十余日。

同月,致缪炎之函,云:“赐谕祗悉。一梧先生赐书领到,先祈代谢。前赐假《陶隐居集》二种收到,校毕再缴。家刻《麟角集》已成,容印就呈览,并以丛书第三函祈转奉也。门生所收《全唐文》,不足敷在外凑配,尚未钉来,容促取再呈,乃逐篇清数,故其来较迟。(门生近有一癖,每买一书,必清篇叶,不论好丑皆然。)费公屺怀书画,未见送来属题。闻其以重价得德宝恽册,此石查所藏精品,此公自是真鉴,不知所蓄果若何种。门生近又患痢十余日,元复甚难。八月十一日假满,恐又须绩请也。此刻所苦,头眩稍减,尚未净尽,写字多则喘。芰樵总不解此,尚日日购读隋炀书也。闻吾师近日编辑金石书,未悉何似。肃覆夫子大人。门生懿荣叩上。”

同月,致缪炎之函。“家刻从书第三函又成,祈代交一梧先生,则四函足矣。门生已销假,仍未敢坐车,与松溪试之,入隆褔寺一次,尚有小眩转也。孙佺伯甫来即去,语厂估云,凡唐人集为明刻者,渠每种皆给四金。此语岂有此理!岂无多寡、难易、美恶之分乎?肃上夫子大人。门人懿荣叩。”

同月,致缪炎之函,云:“赐谕只悉。《全唐文》居然一篇不缺,不过印本太坏,配篇乃以厂市两部凑成,晨间取回前半,来纪一手不胜提携,容明后日遣人送呈。有《湖北金石存佚考》一书,可稍据补也。陶集检出,当补录上。门生痢十余日而愈,又犯不寐之症。范石湖诗所谓‘攒眉则作山字,啾耳惟闻水声。’又云‘目慌慌蚁旋磨,头岑岑鳌负山。’门生如此经年矣。无古人之才,而有其病,不知何日九曜过宫也。荟生已大买佳物(《汉碑印举》)而后去,其回时更可知矣。肃覆夫子大人。门生懿荣力疾上。海源阁书,旧本未出,国朝精印本售与人矣。”

同月,盛昱来访。

同月,又连致缪炎之函,云:“《湖北金石存佚考》一函,先以奉上。《全唐文》再送呈,须陆续提携也。肃上夫子大人。懿荣谨启。”

又“夫子大人坐下:今岁试差,门生以疾未得与场,已在署请假四月,知关慈注,敢以敬闻。唯疾忽轻忽重,略无已时,是所苦耳。昨据伯熙祭酒来言,春间《册府元龟》一书,前蒙赐谕,许以可商,渠因试事在即,未敢渎问,今稍休假,可否重申前说?既仰承钧诺,如在质库,渠请先备百金,为作赎计。如尚有不敷,应续奉苦干,统祈慨示。得示覆,即由门生处转上,伏祈惠覆。《元朝秘史》尚未借出,《亲征録》乞先饬钞,如逢旧本,再当校补,何校恐不足凭也。《黄御史集》将近印出,容再呈鉴。敬叩钧安。门人懿荣力疾上言。”

十月三日,赠翁同龢周志打本《汉石目》一本。

同月,致缪炎之函。云“《亲征录》原函及赐钞本,均领到。琐渎钧座,无任叩谢!钞费若干,祈示知敬缴转付为叩。昨接川中家严寄谕,命敬侯起居,以重勘堰工,未及敬覆。灌县世叔一切精善,即请宽念,容即肃函再报,先命荣以敬闻。专叩夫子大人侍安。门人懿荣叩上。”

同月十四日王祖源启程入京,途中感寒疾。时王祖源在蜀任职十六年,虽蜀督丁宝桢再三挽留,但决意北上。

同月,致缪炎之函。云“赐谕只悉。银券三纸,京松百五十两,世弟交下,当即只领。门生近患伤寒,不止感冒,幸已见汗。久病腠弱,凉所不禁。此二年来,可谓病魔苦相缠绕矣。我师近又有所得否?此款何须亟亟?季樵亦属相挪,则接家信,家严由川十月十四日启程,票号扎住,只得以家人条脱相付,以济之矣。然季樵所费,又不如吾师及门生,尚能剩一堆乱纸也。附博一笑。谢门生所取解元,乃壬秋之侄,自佳。惟满篇摘用伪《古文尚书》语,殊非壬秋佳子弟也。谢门生无可责,芸敏前辈其将何辞以对?肃覆夫子大人。门人懿荣叩。”

同月二十日,作《重刻影钞宋庆元本黄御史集记》。

十一月二十六日,王祖源由长安启程,十二月入京。

十二月,致缪炎之函。云“门生严亲于十一月二十六日,由长安启程,计到京总在年底。门生刻日日忙着料理房屋也。《经籍访古志》言十行本注疏乃在正十四年刻,有总序,极是极是。误认为宋本久矣。门生苦力搜罗,已有七经,亦上当矣。肃覆敬叩夫子大人年喜。门人懿荣叩。”

是年,高文翰(徽垣)辑《印邮》,王懿荣作序,其中说“徽垣与陈簠斋丈论古为最契,尝走数千里为簠斋访古,万印楼所收藏印玺,多出其手。光绪甲申长夏,徽垣游大梁及关中,累月不得归,比归,则簠斋丈先数日老去,徽垣乃遍拓新得物,和白打钱,旷野无人,寒风萧瑟,哭而焚诸墓上,酬以告之,虽陈氏子弟不如也,其行谊敦笃如是”云云。

约是年,黄牧甫为刻“王正孺”印。

四月,张謇至京师,始与盛昱、黄绍箕、沈曾植、梁鼎芬等结交。

六月,张荫桓出使美、日、秘等国。

张荫桓(—年),字皓峦,号樵野,又号红棉居士,广东南海人。光绪二年(年)登莱青道,尝先后受命出使美欧和日本诸国,两入总署为总理各国事务大臣,累迁至户部左侍郎,赏加尚书衔,先后兼署工、刑、兵、礼、吏部五部侍郎,又主管京师矿务铁路总局,可谓权集于一身。卒因努力新政,与康有为过从密切,戊戌政变后获罪,八月十三日贬戍新疆。张樵野生平最喜王石谷画,所藏石谷画作近百,又颜其居为百石斋。后王廉生以“百石”与“百死”谐音,以为不祥,遂改为“百谷山房”。

七月二十七日,左宗棠殁于福州。

八月,由于将军长善及其儿子志锐等人的荐举,黄牧甫到北京国子监肄业,主要致力于金石学,得到了盛昱、王懿荣、吴大澂等名家的指点。

罗振玉《金石萃编校字记》一卷。

吴大澂辑《十六金符斋印存》十册本。

是年,台湾正式建省。

光绪十二年丙戍(年)四十二岁

正月十日,晚翁同龢来访。“晚拜客,晤王莲生,其尊人莲塘到京,感冒未出见。”(《翁同龢日记》)

二月十四日,王祖源卒于京寓锡拉胡同,年六十五岁。王懿荣患眩晕呕吐之症已两年,至是益形况瘁。

“吊王莲塘同年丧。莲塘甫来京遽死,可叹也。”(《翁同龢日记》)

五月十四日,翁同龢特书《题王奉常与子书》以赠行。“题王奉常与子书,为王廉生。看王廉生,明日扶柩起身还山东也。”(《翁同龢日记》)

同月十五日,与弟懿棨扶父灵柩回福山。筹建县城北街新宅。

七月,赴登州府城谢吊戚党。于张允勷处见即墨郭桹庵、胶州高凤翰所辑《桑梓之遗》目录,于齐鲁先哲手迹搜求略备。遂有收集海岱人文之想。

是年冬,致缪炎之函。“荣以感患咽喉,未克趋叩,伏想起居康娱为颂。硕卿书封面,力疾写就,甚属恶劣,谨以呈鉴,并寄去信一封,叩祈赐达。《酌中志》钞本一册敬缴,《隋书》尚擬展读数日,再当躬呈也。专肃,袛叩福安。门人制懿荣谨叩。”

是年,由王懿荣、许旭堂、王孝玉鉴定,周銮治、周铣诒藏辑的《共墨斋藏古鉩印及六朝唐宋官印谱录》十卷成书,每页一至三印,选择精审。盛昱篆扉页。

自蜀中携归梁代造像,为稀有之品。“潘文勤师及贵筑黄子寿师、福山王廉生祭酒、德化李木斋京卿、同郡吴愙斋中丞皆有此癖,余皆得得之。木斋所藏多小品,且多残缺。潘文勤师所藏,以《崔文修志》为第一。贵筑师所藏,以隋吴严、李则两志为第一。愙斋所藏,以《文安县主墓志》为第一,贾文度次之。廉生精于鉴別,自蜀中携归梁造象,尤为希有之品,亦多残裂,断头折足,排列墙隅。乙亥、丙戌间,病不斟,家人以其不祥,且亵佛,讽其弃之,笑不应,后病亦寻愈。然敝帚自享,不轻拓,余仅得其造象数通及晋两墓表。”(《清稗类钞》叶鞠裳论藏石)

吕凤子(—)生。

潘天寿(—)生。

王守训中进士。

光绪十三年丁亥(年)四十三岁

是年,由里返京。王懿棨留家续建新宅。

正月,致缪炎之函。“吴仲贻刻《滹南遗老集》一部,原封呈上,伏祈晒存。其志欲汇刻全源五家集,《滏水集》亦明曹洁躬钞本,吴尺凫校,乃借取伯羲者。惟李俊民《庄靖集》无之,吾师曾见此集佳本否?乞示之。肃叩夫子大人即喜。门人制懿荣谨启。”

同月二十五日,祭麟书之母。“劬庵来,遂同入城诣麟芝庵书家,偕子培、桂卿、仲弢公祭栋鄂太夫人,其从子豫亲王本格亦在丧次焉。遇王廉生,畅谈至晡,后归。”(《越缦堂日记》)

十月二十三日,致翁同龢函。“王莲生来函,闻讹言邸有事而秘不闻,劝我入告,可诧也。”(《翁同龢日记》)

始与康有为交。“王文敏公论交于卅六年前,当时吾寓盛祭酒伯羲意园,公日来过从,谈金石、品书画,至乐。”(康有为癸亥四月题《殉难前绝命词》)

为京郊宝应寺作公产统计。“检查契册,追究已失之公产。虽未尽复旧额,然已得过其半,而车公庄、二里沟亦佥议并入兹寺。遂订立章程,延总管一人、司事三人,以经理之。”(《重整山东登莱义园宝应寺公产碑记》)

是年,得缪炎之函,请其代觅近人奏疏文集并想借阅《刘国平拓本》。王懿荣作复,云“赐示袛悉。周孟伯先生《倦游庵文集》已向陈小筱户部讨取,俟取还,当与先祖奏疏一并送呈。再,旗人有庆伯苍者,文集为一代之冠,皆道光间人,钞本在锡厚庵都护处,惜厚庵病沈,不能索借也。门生厅事所悬《刘平国刻石》挂幅,乃家念庭大令索题者,早已题还。此乃恭镗所拓,极精,周蕙生攫取至十余份,门生尚在物色,得即呈阅。以前所得左文襄本,最初最劣,几同无字也。肃復夫子大人。门人制懿荣启。”又附记“道光以来文集,竭力物色,惜诗集多而文集少也。”

鉴《明拓礼器碑》。沈曾植跋自藏《明拓礼器碑》:“此本得之厂肆澄清阁常卖杜生。杜、冀州人,父子叔侄皆碑估,鉴别碑版,所持皆乾嘉以来旧说也,李三老、王廉生皆喜之。生所得善本,价昂着归廉生,价廉归余。知余贫,无钜力也。此本直白金一流,生固识为明拓,不欺余。越日而厂肆宣传杜漏宋拓《礼器》于余。漏者,厂人市语,谓贱卖也。廉生深咎杜生,生极辩,无以自解。他日廉生就余斋借观,笑曰:亦明拓稍先者耳,人言良不可信。此丁亥、戊子间事也。(《海日楼题跋》卷二)

“旧友来厂者,朱子青、孙铨伯、黄再同、沈子培、子封、徐梧生,若盛伯羲、王廉生,间或一至,来则高车驷马,未及门而已知。至潘、翁诸老,则耑侯厂友之自送,罕见阅肆。”(缪荃孙《艺风堂文漫存·乙丁稿》卷三《琉璃厂书肆后记》)

长子崇燕入府庠,次子崇烈入县庠。

二月,光绪帝亲政。

何昆玉辑《簠斋藏古玉印》一册,共钤十部。

光绪十四年戊子(年)四十四岁

二月二十日,赴潘祖荫招饮。同座者伯兮(盛昱)、佛青(刘岳云)、梦华(冯煦)、子培(沈曾植)、小宇、仲弢(黄绍箕)、天池,辞者再同(黄国瑾)。(《潘文勤日记》)

四月四日,翁同龢来访,看所买旧书。“宋版《后汉书》,不全;郑元传,家贫为父母所容,无‘不’字。宋版《纲鉴》,大字不全;旧版《刘后村集》,皆可爱。坐二刻即归。”(《翁同龢日记》)

同月,新宅落成,奉谢太夫人归里。

五月,服阕。赴济南。与郭仲泉(广文)同行。

作《北上有感示同行郭仲泉(广文)》诗:

往事匆匆一梦过,

于近四十四蹉跎。

贫原非病何妨久,

懒足胜人亦自多。

身世荣枯原上草,

心情皎洁水中荷。

共君旅店成酣睡,

莫问邻家子夜歌。

七月二日,渡潍河。作诗:

今朝直与郭同舟,

风雨潇潇昨已秋①。

潍水中流天正午,

泾云如墨压船头。

①七月朔日

途中遇雨,作《山下》:

潍河阴雨水连天,

山下泥沙不见田。

一骑人来深没马,

还如黄岳浴汤泉①。

①在郡得沈确士尚书书游黄岳浴汤泉诗绫幅。

过朱留村,作《记朱留村店刘生语》①:

明知春梦心犹动,

猝遇秋霖住亦惊。

卅载槐黄吾备矣,

使人颠倒是科名。

朱留村店老诸生,

炊黍牵驴带笑迎。

西北河高人断渡,

东南风紧雨难晴。

①刘生老而不中,遂充店商,年六十矣。

昌乐城外遇雨,中途再遇郭仲泉,作《嘲仲泉(广文)》:

才过沙湾复水湄,

午鸡声里雨丝丝。

一车二仆同泥淖,

请看先生独立时。

到济南呈报起复,返京供职。

作《重到济南》:

二十八年心事违,

忆随此地策征騑①。

先君到处留诗墨,

重到湖山泪满衣。

①咸丰庚申,随侍到济南时,余年十六也。

过升阳观小住,作诗二首:

山行半月雨如麻,

才得湖边道士家。

若遇髯苏应谑语,

强随举子踏槐花。

老仆已归泉下去①,

穷途重向雨中开。

回头十九年间事,

前度刘郎今又来。

①谓老仆朱寿,庚午随以来济。

在明湖作《观明湖渔者》:

几番秋雨几番风,

一样渔蓑钓不同。

只解笑人身入画,

那知我亦画图中。

至德州城西登舟北上,作诗:

为谢泥塗苦,扁舟小不妨。

称心红脱饭,遂意黑甜乡。

拥被看朝旭,披衣怯晚凉。

一身如作茧,宛转此中藏。

在船中作《记船户王朝义父子语》:

相对话家常,船家父子行。

今年耗夏布,去岁剩冬粮。

主客三升米,衣衾一器浆。

迎风争上御,泊雨觅深藏。

舵尾晨烘暖,航头夜睡凉。

剥漕装载重,到卫顾人忙。

览纤如勤惰,听篙测短长。

湾来频转,潮退便看仓。

蓄菜畏村远,堆薪恐路荒。

干鱼留奉母,洋火带还乡。

昨买鸡多子,新醅酒出嬢。

晚闲成薄醉,欢乐未渠央。

入耳言逾密,扪怀境自伤。

有生都若此,贫贱亦何妨。

又作《船中静坐有感》:

百不如人两鬓华,

长安久居若为家。

可怜一病成秋境,

满耳蝉声满眼花。

食鲤鱼后作:

岂其食鱼必食鲤,

居然渡潞得双尾。

呼童开釜手一箪,

白膏如乳河心水。

船行至马头见西山,作《马头舟次见西山》:

微茫烟树有无间,

老鹘盘天去不还。

一带归云红似火,

船头斜日见西山。

十二月六日,赴潘祖荫招饮。与李文田(若农)、孙家鼐(勰臣)、黄国瑾(再同)、沈曾植(子培)、黄绍箕(仲弢)同座。

同月,借抄翰林院所藏明刻戚继光的《止止堂集》交山东巡抚张勤果公(曜,字朗斋)在济南重印。此集是戚继光自己编定的诗文集,共五卷。包括《横槊稿》三卷,上卷为诗,中卷为赠序、题记、墓志,下卷为祭文、誓词;《愚愚稿》二卷,上卷为语录,言修身、处世、为学、用兵之道,下卷为异事奇闻笔记。

是年,在意园为康有为初次上书“奠定数字,商改数句。”

是年,北洋海军成军,初,总吨位余吨,是日本海军的两倍。

吴大澂《十六金符斋印存》三十冊,钤印本

刘鹗至河南参加治黄,得到河道总督吴大澂的赏识,命其负责测绘豫、鲁、直三省黄河图。

康有为第一次上书

光绪十五年己丑(年)四十五岁

是年,参加御史考试,钦取第一名,为记名御史,晋升为翰林院侍讲。

是年,任己丑恩科乡试的磨勘试卷官。(乡试、会试对诸考卷进行复核的官员。)

正月二十日,赴潘祖荫招饮。张度、刘岳云、黄绍箕、黄国瑾、王颂蔚、冯煦、沈曾植、沈曾桐、许玉瑑、李文田、王仁堪、叶昌炽、王鸣銮等。“至米市胡同,两席已座满。”《笘誃日记》

正月二十六日,赴内廷观光绪帝大婚礼。“风益甚,王廉生送肴馔一品□。”《越缦堂日记》

正月二十七日,跋北宋刻本《百缘经》:

“北宋残本撰集《百缘经》第四卷,光绪十五年正月二十七日,懿荣为再同前辈题此,得睹北宋印本经卷,欢喜赞叹,受持奉行。”

二月十九日,与同人襄助潘祖荫校《通鉴辑览》。同校者有王鸣銮、许玉瑑、冯煦、沈曾植、沈曾桐、刘岳云、江标、徐琪等。《缘督庐日记》

三月,撰写《重刻明戚武毅公〈止止堂集〉叙》:

光绪己卯庚辰间,登州志局方纂《艺文志》,求戚武毅公此集不得,仅于其家得书一卷,乃后人所辑公诗十余首及私传数事,遂以著录,盖强名集。后三四年,懿荣乃从翰林院署借得此集明刻五本,即乾隆间四库馆收录之底本也。中有杨王启运一条,宋瀛国公一条,当时奏准抽毁。又末缺数叶,亦无从搜补。于是募工对临一通,悉如原刻,谨以官本还署。又后三四年,懿荣以服阕诣省会取咨,见巡抚张公,论及戚武毅兵法诸书,如《练兵实纪》、《纪效新书》,童年时即爱而读之,其文集犹未得见也。时值山东局方谋刻国朝以来海内未刻之书,爰举此集邮介张公重刻之。

谨按《钦定四库全书提要》于《纪效新书》下著云:“明人积习惟务自便其私,而置国事于不问,故己在事中,则攘功避过,以身之利害为可否,以心之爱憎为是非;己在事外,则妒忌成功,恶人胜己,吠声结党,倡浮议以掣其肘。继光恐局外阻挠,败其成绩,故反复论辨冠之简端,盖为当时文臣发也。”此论列其所著一书,并涉及当时情事而言。然千古朝政,末流之弊往往如是。《明史》本传言张居正殁半载,张鼎思言继光不宜于北,当国者遽改之广东;又逾年,张希皋等复劾之;居三年,御史傅光宅疏荐,反夺俸,此又不止倡浮言以掣其肘矣。集中多感慨悲壮之词,惟公后来西北之志终未竟耳。有年谱十二卷,为公嗣祚国等所纂辑。道光丁未,福建仙游重刻之,登州仍未有也,故新志中亦未著录。光绪十五年春三月翰林院编修福山后学王懿荣记。

五月十一日,赴同人公饯鲍临、王仁堪于长椿寺。李慈铭、王彦威、黄绍箕、徐定超、王仁东、冯煦、沈曾植、沈曾桐、王颂蔚、袁昶、叶昌炽等在座。

六月十日,与曹鸿勋(竹铭)、陆润庠(凤石)等八人晋升为翰林院侍讲。

同月十六日,奏上《恳恩特饬续修四库全书疏》、《请训饬衍圣公向学并饬整理衍圣公府地产疏》及《胪陈本朝儒臣所撰〈十三经疏义〉列学宫疏》。第一道奏疏中提出:乾隆帝钦定《四库全书》,分经、史、子、集,所收书籍,上自周、秦以迄前清共多年,圣作明述灿然大备,汉唐以来文章美富未有如此之盛者。但自《四库全书》修成又已过了一百余年,时经百载,开通日广,文物日新,各种体裁的书籍层出不穷,到了重新聚集到一起的时候了。尤其是近三十年来,学术变化很大。因此,他请求光绪帝降旨重开四库全书馆,续纂前书。

时户部给事中洪良品就王懿荣两疏请续修《四库全书》及本朝儒臣所撰《十三经疏义》列学宫事,上疏弹劾王懿荣“专己守残”,认为续修《四库全书》尚可行,而儒臣经义请列学宫无庸置议,结果疏上不报。

同月十八日,上谕批示:“翰林院编修王懿荣呈请续修《四库全书》并胪陈本朝儒臣所撰《十三经疏义》请饬列学宫各一折,著俟《会典》撰辑告成后,由翰林院奏明请旨。钦此。”

得张之洞八月前函。贺“大考一等,简擢侍读。”(《张之洞全集》第12册致王廉生手札)

十月二日,因张之洞的胞妹嫁给朱延熙,特致张之洞函。云“香涛妹倩老前辈亲家大人坐下:各电示俱悉。朱编修延熙处,定于九月二十六日吉时放定换庚贴过礼。大媒四人:博泉前辈、乔生、菘畦及弟,仿中弢时办法,两家拜换,鄙处作寄书邮了,最为简便,种种办妥,当日完事。弟所承委代办尊府回礼,系红顶绒缘暖帽一具、绒口绣里官靴一具、龙光八团线绣红青天蓝袍褂料一套、一品平全仙翯、补服一副、绿松石洋瑚胡配项铜欢子朝珠一盒、《大学》、《四书》、《尚书》二套、端砚一匣、微墨一匣、湖笔一匣,共成十种。具执事全帖,并礼单、大媒姓氏、赏犒等封,共用去京平松江银四十三两五分正,即在去年代买圣教序价节省尾存之五十两金内动用,尚余六两五分,仍存弟处。此外,尚存山西所寄购买旧书、弃扇未用之三十金,净存执事三十六两五分也,非弟所垫,不心电还。余细帐原单,仍堆弟处,不以琐渎。朱家定礼:如意一匣(三镶者)、首饰二匣、一点翠一包(金者)、红绿洋绣二疋(一匣)。龙凤帖、求亲帖俱存弟处,暂无寄,请告三嫂亲家大人,为弟复命可也。黄楼、白泉令侄,同怀同榜,德门积庆,如此流长!有前辈教养,兄子有成,以佩以羡。天若使豚大下次得与两甥同举,则中表同科,亦是一新花样,弟则姑作痴说而已。江宅事议者纷纷,尚未定,而依次再闻中饴与再同为婚,吴子黄女。寒家亦与再同为婚,舍十八弟四妾所生女,而再同三兄子也。弟考差不放,又无差可当,只有应考御史、如此悖运,当不知能取与否。青老与崇风子事,派查者福潘。潘甚作难,刻尚未复。弟不幸而与吴澄、梅鷟、阎若琚、孙星衍同案被参,惜不得执事来为一查办也。再同信一,麟兄诗一,一并索上。此请勋安,并贺大喜!弟懿荣顿首。十月二日。”

同月六日,潘祖荫六十生日。“上午诣伯寅尚书,拜其六十寿。晤芾卿、弢夫、子培、子封、仲弢诸君,同敬观慈禧皇太后御绘临宋人刘仲之墨梅大幅、敬临章皇帝著色蒲桃大幅、着色荷花、朱画松树、淡墨山水几十余幅,苍秀雄深,天然葩艳,古今所未有也。旋晤漱翁、亚陶、瞿子玖、王廉生、徐花农、黄再同。”《越缦堂日记》

十一月二十三日,诣畿辅先哲祠,赴弢夫之饮。李慈铭、王彦威、施補华、盛昱、沈曾植、黄绍箕等在座,晚归。

十二月二十七日,李慈铭六十寿,前往庆贺。

得张之洞年底函。谢其“承赐朱少河尺牍一册、戚少保诗文集一函。”(《张之洞全集》第12册致王廉生手札)

是年,为长子崇燕娶给事中张人骏(安圃)长女为妻。

张人骏字千里,号安圃,直隶丰润人。同治戊辰科进士,官至两江总督、协办大学士。时任京曹给事中。为张佩纶之侄。

是年,任己丑科庶吉士教习。及门者十一人:丁惟褆、陈长橿、何尔钧、邓维琪、刘尔炘、爱仁、王祖同、钟广(后移名杨钟义)、刘元亮、俞兆蕃、温仲和。

是年,所辑《汉石存目》刊行,分上、下二卷。自识:近世所存汉石已尽于此。此目石亡文存者不录,重摹伪造者不收。分字存、画存两目。上卷为《字存》,著录包括刻石、阙、碑、记、碣、铭、颂、墓表等各种体裁的汉石铭刻。上面以大字列其名目,下面以小字分别注明书法类别、字存年代、存放地点及扼要的考证文字。下卷为《画存》,著录各种形式、体裁的画像石。有阙画像、堂画像、室画像、祠画像、城垣画像、摩崖画像等多种。这些画像石,有的一面有画像,有的两面有画像,有的三画甚至四面都有画像。著录形式与字存相同。《汉石存目》光绪十五年刊本还附有《周秦魏晋石存目》,是尹彭寿所撰。

是时,与盛昱、端方相从甚密。“清宗室盛伯羲先生学问宏博,群呼为旗人中小圣人,作大司成,奖励后进,成均士风,为之一变。汉大司成则为吾乡王文敏廉生,两人皆讲金石,讲考据,以故成均之士,讲汉学者居多。两人散署后,昕夕晤谈。端午桥亦讲金石,时相辩论,又相谑也,呼两人为大八成,时捐例以大八成为上也。文敏善骂,凡至美至恶之事,皆曰‘王八蛋样’,如论人文学之至佳者,必曰:‘好似王八蛋样。’人或嫌之,予解之曰:‘此非骂也,王八蛋样即朱子所谓无以复加之意。’文敏喜曰:‘老同年,诚善解经哉!’(刘恒庆《谏书庵笔记》两大司成条)书

是年,吴士鉴始入都与王懿荣父子交。“光绪己丑余始入都,以所辑晋艺文志质诸福山王正孺丈,丈亟称许,谓可继倪钱诸家之作,遂时相过从,商榷金石文字。又与公子翼北、汉辅两君定交。”(壬寅八月下旬吴士鉴跋王懿荣父子手札)

吴士鉴(年~年),近代金石学家、藏书家。字絅斋,号公詧,一号含嘉,别署式溪居士。钱唐(今浙江杭州)人。吴士鉴为吴振棫曾孙。光绪十八年(年)壬辰科中进士,殿试高居第一甲第二名(榜眼),授翰林院编修,官至侍读。后曾任江西学政、资政院议员、清史馆纂修。民国间以评骘金石、考订碑板、精研史籍而名重一时。与父吴庆坻笃志藏书。民国初因得商钟9件,遂以“九钟精舍”名其书室。早岁有书屋名“含嘉室”,遂著有《含嘉室日记》40册,续记2册。日记中对金石,碑帖,古籍,悉加考证,旁及读书札记、官庭轶事、戊戌变法、义和团起义,记载详细。目录学有《补晋书经籍志》4卷。著有《清宫词》、《商周彝器例》、《九钟精舍金石跋尾》、《含嘉室诗文集》等。

康有为成《广艺舟双楫》。

刘鹗应山东巡抚张曜之邀,来到济南,帮办治黄。

吴隐辑吴昌硕刻印成《缶庐印存》一集四册。

叶昌炽中进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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